鸡蓉芥菜粥很香。

到底是私立医院的营养厨房，和公立医院小诊所廉价的粥和面包完全不一样。

陶程程呆呆地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鸡蓉粥，鸡粒一颗一颗藏在米里，芥菜也剁成了碎撒在周围，间或着切的细细的姜丝，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陶程程却吃不下，他的眼神黯淡无光，说天塌了也不为过，周海森把李泽楷叫出去说话，也不知都说了啥，李泽楷居然没再进来。

他还以为马上就要遭到李泽楷的暴揍了，毕竟刚刚在楼梯口，那男人瞪着自己凶狠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他毫不怀疑李泽楷有暴力倾向，一家人流着同样的血，李泽瀚是这样，李泽楷又岂能例外？

陶程程坐在床上，来回晃着自己的脚丫，周海森回到屋里，先是静默地看了他一会，然后拿出柜子里的消毒水给他擦拭伤口。

“不是说让你以后离李家人远点吗？怎么又搞到一起了？这次的事，估计就是二少干的吧？他下手也真是，虽说伤口不大，但那可是脑袋！

脑袋有多重要！

你们这些小年轻，谈起恋爱可真是不要命！”

涂完了消毒水，周海森把桌上的鸡蓉芥菜粥拿了过来，递在陶程程嘴边。

“一上午没吃东西，饿了吧？喝点，等下你坐二少的车走，记得态度放软点，跟他说点好话，没必要为了面子遭罪，啊！”

“叔叔，我不想走。”

陶程程没有接周海森递上的食，他淡淡地摇了摇头，依旧无精打采的。

“我好累，我好像生病了，叔叔你是医生吧？你能帮我看病吗？我心口痛，像是有一块石头压着我，我喘不过气来了。

医生，你有治心口痛的药吗？可不可以给我点，我真的，真的很难受……”

说着说着就又哭了起来，是啊，一上午了，他的肚子空了一上午，但是他不觉得饿，一点都不觉得。

他在数着时间呢，数着时间等邵阳，可邵阳为什么不来啊？为什么不来接他？

邵阳真的不要他了？连一眼都懒得看他了？他是死是活也没关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真的也不必活了。

没有邵阳，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有啥意思？他待不下去，跟李文禾待不下去，跟李泽楷也待不下去，他快疯了！

“要不，你就送我出去，你帮我叫辆车，我有地方去，你把我送过去吧。

反正我不跟李泽楷走，求你了叔叔，求你了，呜呜呜。”

陶程程难过的恨不得给周海森跪下，周海森看着男孩抓着他裤脚泣不成声的样，心里也动过恻隐之心。

可是李泽楷就等在外面，要是他贸然把孩子送出去了，到时二少那边该怎么交待？他是同情这漂亮的小孩，但再同情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作赌。

周海森一直没说话，陶程程哭了半晌也反应过来了，这个曾经给过他热牛奶，温声好语安慰他的帅叔叔，并不会帮他。

他们都是站在李泽楷李泽瀚一边的，陶程程抹了抹泪，从地上站起，他端起了粥，喝了一口，再看向周海森时，眼里已没有了一开始的期盼和求助。

“我明白了，我会吃饭的，但是我想自己一个人吃，医生，你能稍微出去一下吗？”

“孩子……”

“有人的话我吃不下，现在胃也有点不舒服了，怕一吃就会吐出来，吐一地，那可不干净吧？”

“好吧，既然这样，你就自己把粥喝了，我一会再来看你。”

读懂陶程程眼底的拒绝，周海森苦涩地笑了一下，扭身出门，白色的门轻轻合上。

陶程程盯了走廊好一会，确认没声了，才跳下床跑到门边落了锁，然后脱掉病服，换上柜子里的衣服，拉开窗子，从楼上跳了下去。

他住的楼层不高，医院又是低矮的小洋房，这么一跳不会死，但伤多多少少还是会受一些，因着惯性的缘故，陶程程着地后往前扑了一扑，手因此划出一大道血凛！

膝盖也破了皮。

可是他丝毫没有叫痛，爬起来就继续往外跑，后院是一个花园，花园里有个小门可以出去，陶程程从小门出去，因为身上既没钱也没手机，没办法叫车，只能就近找一家便利店，问回紫金花苑的路。

他是一点点走回去的，开车可能很快，但步行真的蛮远，陶程程走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