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禁之后，会有执金吾在长安主干道上巡逻，抓捕尚流连坊外之人‐‐可二人之住处均离醉仙楼所在坊略远。

&ldo;某先是在屏风后陪凌王接见燕将军，又有幸亲面燕将军，竟忘了夜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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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无妨，我有圣上颁发的长安通行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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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聆蝉很淡定：&ldo;可惜，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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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旗也很淡定：&ldo;杨少师何等人物，执金吾就算遇上了又敢抓您么。

&rdo;

&ldo;亮明身份后肯定不敢抓，但免不了要争执几句，现下正值风口浪尖，我夜行晚归一事传出去，恐怕不大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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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爱莫能助。

&rdo;

&ldo;不不不，燕都护那令牌面子甚大，多一人通行，执金吾亦不敢寻麻烦。

某之府邸与永兴坊顺道，燕将军可否送某一程？&rdo;

&ldo;就算太子视杨先生为心腹，现下正值风口浪尖，我与杨大人同行夜归一事传出去，也不大好罢？&rdo;苍云学着长歌的话回嘴道。

&ldo;哦，不碍事，反正是燕都护先邀我择地一叙的。

&rdo;长歌揣着琴镇定道‐‐话中俨然有几分威胁之意。

苍云难逞口舌之利，再推脱不得，只道：&ldo;那现下便动身？&rdo;

&ldo;燕将军请。

&rdo;杨聆蝉自座上站起，身段清落，双手抱琴之动作亦添娴静，更不用说那微弯眼角拖出的一抹若有似无之红，没由来让燕旗想起那日紫宸殿内双手交握时，尴尬之外的触感。

是以燕旗一声不吭，极为干脆地转身走开，杨聆蝉只当他性子冷淡，自己快走几步跟上去。

燕旗比他高半个头，身形又宽阔，走在他跟前，宛如罩下来的一堵铜墙铁壁，在酒池肉林的嘈杂中分外令人安心。

深秋初冬的长安天黑得有些早，他们离开醉仙楼时，墨蓝色天幕只在接近地平线的底端尚留一丝残红，街鼓之回响业已停歇，二人出了坊，灯红酒绿的喧嚣被远远圈在坊墙内，宽阔的街道空旷不见人影，仿佛特地为他们留出来似的。

他们就着这静谧一言不发并肩行走，攸尔，只听燕旗开口道：&ldo;关于太子责苍云军守城不利一事，我想再听杨先生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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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燕将军还想听什么？凌王所言无假，无非是太子为保圣上信任，权衡之下断了一直以来只是遥领的单于府这一臂。

&rdo;无假是真，尚有刻意省略之部分，比如工部尚书事败后指使御史上书的就是凌王，也就是他杨聆蝉；再比如，太子明面上虽断苍云军三月辎饷，暗地里却遣了车队运送物资，然他为给太子树敌，暗中截断了‐‐所以，那天燕旗在席上旧事重提，他才如此紧张。

燕旗自知纠缠过度，缄口不言，倒是杨聆蝉生了兴趣，问他：&ldo;这件事过去许久，燕将军不似小气之人，竟还耿耿于怀么？&rdo;

&ldo;是啊，&rdo;那大概是种武人的秉性，不惜背负恶名，也要捍卫自己的信念，&ldo;我记得那个冬天，雁门驻地方圆十里内的树都没了皮，好多将士杀了心爱的战马，甚至连夷人的尸体都吃了，最后还有老弱妇幼在帐外请命，说杀了自己……我的养父也是那年在雪窝子里睡过去，再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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