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故人来（一）

单单凭借一个背影江知屿已经不太敢认，低声喃喃出苏扬的名字，原本扶着qq起身帮他拍身上的雪花的那个身影却僵成了一座雕塑。

“爸爸！”

被自己亲爹忽略让qq小朋友不太高兴，尤其是当着一个漂亮阿姨的面，他爹的神色既古怪又失态，这实在是一件丢面子的事情，小家伙骨碌骨碌朝江知屿滚了过去，两条手臂自然搂住他的腿仰望他。

“我饿了。”

“...”

江知屿没顾上理会qq，仍旧一动不动的僵立在原地。

“是你么，扬扬？”

他们相爱了两个春夏秋冬，在一起朝夕相处，就算时间空间都隔得那么远，对于彼此的熟悉程度还是会深深地烙在心底最深处的。

“这是你的儿子？”

隔了许久的时间，苏扬终于缓缓转过身来，她将脸撇向别处，借着外面昏暗下来的天气，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失态已经猝不及防。

“...嗯...”

“我叫qq，阿姨你好漂亮。”

小家伙仰头仰得脖子都快断了，这两个大人就像是中了定型术似的，一个比一个犯傻的时间长，这煎熬程度堪比他家爹娘玩冷战时候的气氛了。

不过眼前这个阿姨真的是漂亮极了，穿在身上的衣服香喷喷的，还有卷卷的头发披在肩上，雪花融化成的水珠骨碌碌挂在她的发丝间，盈盈的闪着光，像仙女一样。

“qq，你去护士台找小赵阿姨她们玩，等会儿爸爸过去接你吃饭。”

小家伙虽然不情愿，但是很有眼力见，嘟了嘟嘴表达了自己不是很高兴的诉求之后还是认命地跑开了，小赵阿姨她们的桌兜里有许多许多好吃的，趁这个机会，他可以先去大快朵颐一把。

苏扬的目光集中在qq的身上，看着这么一个古灵精挂又懂礼貌的小孩子，低垂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难分的情愫。

时间和距离让他们从最熟悉的恋人过渡到最熟悉的陌生人，如今面对面站在一起，所有或熟悉或深重的情谊都被隔成了疏离而又客套的萍水寒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找苏成义或是找苏扬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但是对于苏成义来说，就算天涯海角找苏扬这么一个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如今之所以站在这里，其中原因，江知屿细细一想就全部都能想通了。

苏扬是何丽最大的心病。

“上周。”

“阿姨...她怎么样了？”

“化疗效果不是很好，我们正在想办法。”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出的上力。”

江知屿经常被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情冲昏头脑，他看不得苏扬皱眉难过，以前是，现在好像也一时半会改不掉，听到她声音里的悲伤和不知所措就又不假思索地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坚守住的底线。

“知屿，谢谢你。”

“...我能做的也就是那么一点点。”

“一直都欠你一个道歉，对不起。”

以前的苏扬大多时候是盛气凌人的，因为太爱，他也愿意事事顺着她宠着她，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要想听她说一句对不起简直要比登天还难，他从未指望过，却在分别几年后，第一次听到了她真诚的歉意。

“事情都过去了，只是希望我们今后都能好好的生活。”

苏扬拼命地克制自己想要看江知屿一眼的冲动，脑海里面却一遍一遍的回放这些年来她只身在外的心酸孤苦，难过和懊悔翻江倒海而来，可之前那个裹成小包子的孩子生动形象地横亘在他们之间，小朋友软糯糯的童音听着舒心极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应该背负的惩罚，她要为她当初的自私和无知买单，哪里能谈得上今后，哪里敢去想如何好好的生活。

她的未来被她自己亲手斩断，只留下一个满目疮痍分崩离析的现在，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还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