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里的鬼魂们其实并不害人，虽说每当山里来了人类，他们少不了会折腾对方一番，但从不会伤及人命。

归根结底，他们的死因不是意外就是自杀，身上没有背负过多的怨恨，理智尚存，本来他们只是因为没有被人发现尸骨才无法投胎，但哪怕机会渺小，总有投胎的希望，如果一个想不开害了人命变成厉鬼，等待他们的结局可就只剩一个魂飞魄散。

账算得明明白白的。

山鬼算是荒山的新鬼了，他生前是一名大三的学生，美术系，背着画板来荒山写生来着，结果路上不小心踩到了不知道哪年挖出来的陷阱，摔进去了，就再也没能爬出来。

他不是直接摔死的，是困在陷阱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生生渴死饿死在里面的，说起来死得也挺惨，但他这人做人时就脑子清醒，做鬼了也毫不含糊，他很清楚自己的死纯粹就是自己倒霉，和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因此死了也并不怨恨谁，更不可能杀人泄愤。

他绕着秦玖这么一圈圈的转，完全是精神攻击，只是吓人玩而已。

他们这些死在荒山里的鬼，没人祭拜，别说吃香火了，连个正经睡觉的地方都没有，不过这还不是最难熬的，毕竟鬼又饿不死，也压根不睡觉，最难熬的是无聊，自从荒山的鬼成了气候，就有天师给他们这里下了禁制，普通人很难进来，大部分都被幻象轻轻松松就糊弄走了，极少有点子背的闯进来，山鬼就是其中一个。

天师们也一样，除了十年一次的玄门活动拿他们这里当考场，其他时间基本也不会过来，这就导致荒山上大部分时间里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只鬼，互相大眼瞪小眼，谁看谁都烦，无聊炸了。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秦玖这么个新鲜玩意，山鬼怎么可能放过他。

山鬼生前年纪小，又是新鬼，不会玩什么花样，吓人纯靠自己琢磨，他参考恐怖片里的场景，一上来先把秦玖的路给弄没了，让对方体会一下传说中的鬼打墙，然后又来了一出360度环绕立体声的恐怖笑声，按照他的计划，下一步才是重头戏，他会趁着对方受惊吓精神衰弱的时候，搞一个恐怖的幻象出来，白脸女鬼啦、红衣女鬼啦，总之得是女鬼，在吓人这方面，女鬼比他们这些男鬼要给力得多，一吓一个准。

可还没等他实施最重要的一步，就突然和秦玖对上了视线，接着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好像看得见他。

这就尴尬了。

他们这些鬼没有背负怨恨，所以虽然变成了阿飘，还是保持着生前最完美的状态，像山鬼，看着就是一清清爽爽的男孩子，除了脸色白了一点，外加行动用飘的以外，和普通的大三学生没什么两样。

也就是说，他刚刚围绕着人家一圈圈转圈自以为很恐怖，其实就像个欠揍的熊孩子一样。

山鬼表情管理失败，坏笑僵在了脸上。

“很意外吗”

秦玖挑挑眉。

山鬼呆呆的点了点头。

他也做了五六年的鬼了，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和鬼有关的常识的，像他们这种身上没什么戾气的鬼，天师们只能借助外力，诸如耗费灵力开天眼这样的方法，才能看得见，普通人更不用说，就算和他们脸贴脸，也只不过觉得空气突然变冷而已。

他知道面前这个人是天师，但现在荒山被下了禁制，天师手段一样也没法施展，也就是说，对方能看见他，靠的是天生的本事，也就是传说中的，阴阳眼。

山鬼很快又兴奋起来，没想到这么稀罕的物种被他撞见了，死后这几年，身边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张老面孔，现在总算来了个新伙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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